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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导读】曾几何时,收藏江湖中出现了一个“国宝帮”,遍布全国,“兴风作浪”。收藏界内同仁通过多年观察和深入研究,总结出“国宝帮”所具备的以下特点: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收藏的都是国宝、稀世珍宝;圈子的成员抱得很紧,互相吹捧;活动能力和宣传力度极强,擅长策划各类事件并在网络上大肆炒作;听不得任何相反的意见,特别是学术上的不同观点,一旦遭到质疑便大肆围攻;在理论上夸大民间的珍品量、传世量和出土量,争夺话语权。
“国宝帮”是一个数量庞大的群体,大约有几千万人,层次参差不齐,成员来自社会各个阶层,有学者、企业家、华侨、社会闲散人员等。其中也有部分退休的文博系统工作人员,利欲熏心,成为“国宝帮”施展狡诈蒙骗伎俩的帮凶。
是什么让初涉收藏界的爱好者在收藏的过程中演变为“国宝帮”?“国宝帮”成员的真实面目又是什么?
初入收藏领域的爱好者都是从逛地摊、乡村淘宝开始的,面对绝大多数的仿品、赝品,如水中望月,雾里看花,不知如何入手,普遍抱着捡漏的心态购买。当被经验丰富的行家或文博系统的专家学者证为赝品的时候,他们在心理上接受不了。一旦遇上“国宝帮”成员,会非常认可他们的藏品,并大加赞赏和吹捧,还热情地展示自己所珍藏的“国宝”级藏品。由于得到了认可,这些新手觉得找到了组织,不知不觉和“国宝帮”走得很近,疏远了那些让他们心存芥蒂的行家与专家。久而久之,在“国宝帮”的鼓吹下,他们慢慢地也认为自己收藏的确实是国宝,与博物馆的馆藏文物珍品是同一类藏品,甚至幼稚地认为有一些是圆明园流散文物或宫廷散失在民间的孤品,既而演变为“国宝帮”成员。“国宝帮”中,有一个为数众多的受害群体,属于误入歧途而不自知者,这些人有强烈的投机心理,整日做着一夜暴富的收藏大梦。有些古稀老人,将一生的积蓄买了“古董”,其实买回的是一堆垃圾,含恨离世。有些工薪阶层做着发财梦闯入收藏领域,不学习不研究,最后买回的是一批制作粗糙拙劣的现代仿古工艺品,落得血本无归倾家荡产的下场。
“国宝帮”成员常互相吹捧,彼此不是“收藏大家”就是“鉴赏大家”,觉得自己将来都是有数亿元身家的超级富豪,保持着异常亢奋的激情和幻想。曾经有位自称身价60亿的老人,逢人便讲家里有几仓库的“国宝”,对古董鉴定极为精通,欲挑战马未都,成为收藏界的一大笑谈。
“国宝帮”群体中有一群玩假货玩得执迷不悟,不亦乐乎的,已达到固执己见,排斥异己的境地,他们陷得很深,无法自拔。更可怕的是当中的骨干人物多是一些行业中的佼佼者,有一定的社会地位,能言善辩还粗通文墨。他们对自己藏品的真实情况非常了解,但为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坚决不承认自己的藏品为赝品。其实他们对收藏根本没有兴趣,自然也不困惑于藏品的真假,他们所谓的藏品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种道具,一种商品,他们无孔不入、无所不为,抓住一切机会,利用现代营销手段包装炒作、宣传推广,让赝品也能发挥真货的作用。“国宝帮”还十分擅长制造悬念:既然文博界不认为自己手中的藏品是真的,那把藏品说成是疑似文物,正在进行甄别和保护,就无懈可击了吧!
这些“国宝帮”骨干外表道貌岸然,其中有的人还在民间收藏团体担任要职,所以很容易蒙蔽他人。他们专门拉拢一些离退休的政府官员和文博单位的专家,让他们为其藏品广告鼓吹。由于官员们多不懂得藏品的真假,而文博单位的一些专家虽然精通理论,却没有很强的鉴定能力,所以他们很容易被利用。况且有利益掺杂其中,自然就被收买了。
“国宝帮”通常会以一个收藏了大量“国宝”的藏家为中心,组成一个小圈子,坑蒙拐骗,渐渐形成一个利益集团。这些人往往采取做局的方式来忽悠有钱的商人和企业家,给刚涉入收藏界的新手灌输一些荒唐错误的理论,让他们形成完全错误的收藏观念,阻隔和真正的行家、专家学习和交流的机会,使他们成为井底之蛙。
在笔者生活的杭州,也有不少“国宝帮”成员活跃的身影。在西湖边一高档写字楼里有一处古玩会所,展厅装潢气派,但玻璃罩内陈列的皆是粗制滥造的仿古工艺品。主人以播放视频的形式向由朋友引入的老板们讲解藏品价值,并强烈推荐购买。视频中有很多领导参观的画面(有些一眼就能判断出是用电脑制作后期合成),此外还有一些同类藏品在各大拍卖行的成交记录,以此唤起老板们拥有财富的强烈欲望。在杭州南宋皇城遗址凤凰山脚下,一对老年夫妇常年设局,屋内随处可见元青花瓷、夏商周青铜器、汉玉马车、玉编钟、玉玺、金缕玉衣等仿古工艺品,等那些怀着好奇心被朋友带领的收藏爱好者到来后,女人会忙前忙后烧一桌丰盛的菜肴,男人会很热情好客地搬出自家泡制的药酒招待,席间唱京戏演小品,夫唱妇随,气氛热烈。酒过三巡,男人吹嘘自己的收藏价值连城,投资古董获利不菲,以“带头大哥”的身份推销仿古工艺品。
在收藏界,有这样两种心态十分常见:穷人指望淘宝、捡漏而一夜暴富。富人指望着通过艺术品来获取巨额利益,这种利益不仅仅是金钱,也包括通过捐献而获得其他好处。台湾收藏家曹兴诚曾撰文批评“大陆山寨博物馆泛滥,馆内陈列藏品大址为现代仿古工艺品且制作相当拙劣,真正的目的利用国家大力发展文化产业为名,盖一座赝品博物馆,然后跟政府换土地资源。”收藏家马未都表示“国宝帮”成员“大部分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”。
独立文化学者西风在某杂志中撰文痛批“国宝帮”:“国宝帮”思维不是简单的个人行为,它已经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,成为收藏界的公害。他们破坏了古玩收藏的基本理念和
道德体系,破坏了收藏领域基本遵从“首当真”的行业信条铁律。收藏不是“大跃进”,更不需要拉帮结派。收藏是一种严谨的学问求证和文化修行。而如今,收藏界面临的问题之严重,真有点让人情何以堪!
在2013年某媒体评选的“十大艺术品造假事件”中,“国宝帮”的身影随处可见。对此,有媒体评论:从假国宝献汶川到汉代玉凳、金缕玉衣,再到冀宝斋的雷人藏品,作为最偏执的收藏群体,“国宝帮”遭遇前所未有曝光及关注。从屡试不爽的伪慈善,天价假拍,到假文物骗贷、土地财政,国宝帮的发酵场可谓无所不在。